新一年的緣份或許一直在身邊。
《年年》
每年，最盼望的日子，就是農曆新年。
除了放假和利是之外，最最最重要的，是每年初二在六姨婆家的團拜。
每年，她都會在那裡。
五年前，在煙花盛放時，我用眼角瞄了瞄她，她對我微笑，嚇得我馬上低頭。
四年前，她開門給我們一家三口，我對她說了第一句話︰「新年快樂……」
三年前，我遞給她一顆巧克力時碰到她冷冰的指尖，我心跳加速半分鐘。
兩年前，聽長輩聊天時提到，她進了中大讀書，我心裡惋惜，假如是科大的話，也許可以找到個話題切入點。
去年，當所有人站在六姨婆家露台看煙花時，她始終低頭按著手機；最後，在她悄悄溜出門時我們視線相遇，她調皮地吐吐舌頭，對我揮了揮手……
謹此而己。
我只聽說她是六姨婆的小叔的契孫，正好跟我同年，除此之外，一無所知。
但是，我就是想見到她。
今年，六姨婆家的團拜，改到了初五。
2月14日，我很擔心，不知她會不會來。
還好，在那株盛開的桃花之下，她還在。
她低垂著頭，咖啡色的長直髮散落在肩上，一直把玩著手機。
我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。
雖然每年初二看完煙花回家時，我都後悔怎麼不跟她說幾句話，但這麼多年過去了，我依然不知道應該跟她說什麼。
從吃瓜子，到吃糕點，到吃晚飯，我的眼神沒離開過她，可是，卻一直都找不到機會。
眼看時間越來越晚，我心急如焚。
十幾人的筵席過後，工人姐姐收拾碗筷，長輩們散落在各處把酒聊天。
她端起半杯紅酒，以桃花為背景，寂寥地舉起手機自拍。
拍了一張，不滿意，第二張、第三張，還是不滿意……
「要……要我幫你拍嗎？」
她有點訝異，旋即，點了點頭。拍好之後，我借機問︰
「那個……現在流行跟桃花合照？」
她停下撥弄電話的動作，臉一紅︰
「沒有……只是……嗯，這種日子拜年的話，感覺上不至於那麼淒涼……」
這種日子……
轉眼，我看見坐在另一端酸枝椅上的六姨婆，朝我眨了眨眼。
我終於知道，為什麼這一年的團拜選在初五。
都多少年了，我也許是時候長大了。
於是，我拿出手機打開facebook的app︰
「對了，你facebook是什麼？我想like一下剛才那張照片……」
新年，新開始。
也許這開始不是最好的。
但至少，代表了我對今年的願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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